第二节：香消玉殒

徐宣带着淳于芳主来到赤眉军大营。

“芳主啊，再好好想想吧，或许还有别的办法……”

“请伯伯速速叫来人吧，我只想尽快了结此事！”

徐宣怜悯地看着淳于芳主。许久后，他长叹一口气，转身走出营帐。

不多时，营帐外人声喧杂，赤眉军陆续聚拢过来。

徐宣进入营帐，步履沉重来到淳于芳主面前，轻地说道：“孩子，人……都来了……”

“多谢伯伯！”淳于芳主向徐宣俯首作揖，随即径直走出大营。

义军见淳于芳主五花大绑走了出来，顿时议论纷纷。

“这是谁啊，真漂亮啊！她怎么被绑了？”

“这是奎山军的淳于芳主啊，我曾经见过她呢。”

“听说她和李厚武去了铜马义军，怎么又来这里了？”

“什么？她不是和邓禹相好吗？怎么又跟了李厚武？”

“奎山军英勇，只可惜没能敌过莽贼。可惜了这美人，四处奔波，能给我做媳妇就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淳于芳主看了看众人，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众人面前。

“淳于将军，发生什么事了？！”有几个奎山军旧部挤出人群，急忙过去搀扶。

徐宣从营帐走出，喝退奎山旧部：“你们不要管她，都走开！且听她说话！”

淳于芳主轻咬朱唇，一字一句说道：“我乃奎山军淳于芳主，蒙吕母收留，得以苟活至今。我本想成就一番大事，怎奈那邓禹处处抢我风头，而吕母竟不顾多年亲情欲将奎山军交付于他。我辛苦多年，却得不到吕母信任，遂便怀恨在心。我恨邓禹，恨吕母，所以我派人假扮邓禹将吕母杀害，进而嫁祸给邓禹。”

“啊？！是她干的？！”此言一出，若天降惊雷。众人顿时惊呆了。

“不可能吧，我听说她不是这样的人！”

“她自己说的啊，难道有假？吕母如她母亲一般，杀母之仇，岂敢轻认？！”

“我听说她跟邓禹相好，想不到竟是假的。”

“听说她还和李厚武抢夺铜马义军首领之位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众人议论纷纷。

一奎山旧部走到芳主近前，道：“淳于将军莫怕！这里有不少奎山的弟兄，定能替你主持公道！你大胆说，是何人逼你的！？”

“无人逼迫我。”淳于芳主坚定地说道：“我良心有愧，不能再隐瞒了。在隐瞒下去，我生不如死。”

“淳于将军，我不信你刚才所言。你定是为了维护邓禹才主动揽罪的！”

“呵呵，你想多了吧。”淳于芳主微微一笑：“我若偏袒他，那日便不会杀死他。可惜不知何人搭救，要不然我早就将邓禹这祸患铲除了！你自己好好想想，这奎山军皆是我招募的人马，我又是吕母的义女，谁会听命于邓禹？谁会替他传假消息？邓禹要杀吕母，谁能助他？又有谁敢助他？！”

奎山旧部不敢相信，又问道：“我听闻你们在桃花岛时便已定情，吕母反对此事。我更觉得是邓禹怀恨在心将吕母杀害。”

“呵呵，你们果然是村夫！”淳于芳主冷笑一声，道：“我不假装的像一些，你们谁会相信呢？吕母如我亲母亲，你们岂会想到我会害她？！我本无害人之心，只怪自海曲之战后，吕母多次说要将奎山军交付他和李厚武掌管！凭什么？凭什么啊！？我辛苦多年，她居然不曾想到我！我哪里差了？！所以我恨吕母，也恨邓禹！”

那奎山旧部听了，愣了半天，颤抖着说道：“不……不可能，不可能。你如此善良，不可能！”

淳于芳主继续说道：“吕母年迈，我本不想杀她，是她逼我的！但你们看那李厚武，无德无能，吕母病危却如此高看他！我呢？在她眼里，我什么都不是！我以后不仅要听李厚武调遣，还要听从邓禹调遣？凭什么？！我侍候吕母那么多年，她不念恩情，全然不考虑我的感受，我岂能甘心？！”

“啊？！”奎山旧部听了，不敢相信，往后踉跄两步险些摔倒。

奎山旧部怒骂道：“世间竟有你这等卑鄙无耻、心胸狭窄之人！算我瞎了眼，看错了你这毒妇！”

众人愤怒，纷纷叫嚷道：“杀了这毒妇！”

一人疾奔而来来，恶狠狠地将淳于芳主踹翻在地。

“唔……”淳于芳主闷哼一声痛苦倒在地上，扭动着身体欲起身。

又有几个人跑过来，围着淳于芳主疯狂打骂！

“打死她，打死这毒妇！”

“将她分尸，扔到琅琊郡！”

“游街！让世人看看这毒妇！”

淳于芳主双手被绑，只得蜷缩在地上默默承受。

“都退下！”徐宣再也看不下去了，愤怒喝退众人。

众人悻悻退去。有几个人不甘心，又折返回去扇了淳于芳主几巴掌，并朝芳主身上吐了几口唾沫，然后才骂骂咧咧离去。

淳于芳主伤痕累累，目光凄凉而坚定地看着地面。她紧紧咬着嘴唇，嘴角的血慢慢流淌。

“打死她！打死她！”众人义愤填膺。

淳于芳主抬头望着愤怒的人群，微微笑了笑，接着努力扭动身体坐了起来。哪知身体疼痛，加之被绳索捆绑，没挣扎多久便又瘫软倒地。

“打死她！打死她！”

“毒妇，杀害母亲，该分尸！”

“真该死，害了奎山军！”

“真乃天下最狠毒之人，真是该死！”

“……”

众人继续谩骂。

“都闭嘴！”徐宣心里悲痛，喝退众人。他走进帐篷内，不多时端了一碗酒来到淳于芳主面前。

徐宣扶起淳于芳主，强忍着眼泪低声说道：“孩子啊，别怕……马上就没事了。喝了吧……”

淳于芳主轻轻说道：“谢谢伯父。”

许宣将酒喂到淳于芳主面前。淳于芳主看也不看，低头大口喝了起来。

“唉！”徐宣不忍看，急忙将头扭到一旁。

望着空碗，淳于芳主喃喃道：“唯愿君安，此生足矣。”言罢，眼泪夺眶而出，滴滴眼泪落入碗中。

“好啊！活该！”众人纷纷咆哮呐喊，欢呼庆祝！

“唔……”剧痛袭来，淳于芳主倒在地上痛苦挣扎，犹如被暴雨无情摧残的花蕾。扭动的身体，似破裂的花瓣。而嘴角流出的鲜血，却似那未绽放的花蕊。

呼！淳于芳主长舒一口气。终于没那么疼痛了。

“结束了……”淳于芳主仰望天空，双泪轻淌，与嘴角的鲜血一同缓缓渗入地下。她轻轻念道：“吾有双飞翼，欲向彩云归。疾风阻前程……”。

彩云之下，淳于芳主慢慢睡去……

晨蕾玉立画新妆，疾风拆花散如烟。

姿华未展香消陨，无尽良愿盼君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