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节：不再寒冷

廖情痕还未起身，只见云亭晚浑身是血，跌跌撞撞边跑边喊道：“总管救我，正一教的要杀我！”

“妹妹莫慌！”云寄书疾步向前，将云亭晚接应到众人身旁。

甄三良拔刀而出，怒斥道：“张衡，正一道就是这么行事的吗？欺负一个弱女子，成何体统？！”

张衡撇了撇嘴，道：“谁先动的手，大家都看得清楚，你无须恶人先告状！”

正说话间，易知飘然而至。他收起四戒尺，道：“天师，我被恶人纠缠，未能得手，还望天师责罚。”

张衡摆了摆手，道：“罢了！我观血战七窍流血，定活不过今日！”

司马不移指了指云亭晚，气急败坏地说道：“你这丫头乱用法术，坏了国师的结界，是不是傻？”

云亭晚不服气，道：“老头，你看清楚了，是我先动手打结界的吗？我是好心，怕血战跑了！”

“你，你……”司马不移气得浑身发抖，却无法反驳。

不一会，王辅灰头土脸走了过来。

司马不移道：“王辅，怎么回事？”

王辅满脸困惑，道：“禀告先生，血战甚是狡猾，趁我与杨厚分散之际偷袭。”

“具体是怎么回事？！给我说清楚了！”

“是……属下与杨厚本是结伴而行，哪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分开了。我本想找杨厚汇合，哪知走来走去似在原地。之后我听到杨厚惨叫，等我赶到时，他已被血战穿肠破肚。那血战叼着杨厚，似疯了一般。属下不敢忘记国师命令，遂拼命攻击血战。血战被我打中几下后，知道不是我的对手，便想逃脱。属下不忍同门之死，故而拼命追杀……”

“结果呢？！”

“属下法力低微，让他逃了……”

“蠢材！你不追杀他倒还好，却自作聪明毁了结界，真是蠢材！”

“是……先生教训的是。”

“唉……”司马不移叹了一口气，对廖情痕说道：“国师，依你看这血战能逃多远？”

廖情痕目视前方，微微一笑，道：“天师说的没错，血战活不过今日，就让他多活一会吧。”说罢，对张衡和甄三良说道：“魔道本是一家，你们又何必自相残杀呢？这样吧，今日我做东，大家好好聚一聚，一是缓和下魔道的矛盾，二是庆祝血战之死。”

张衡见廖情痕未怜惜杨厚之死，更确信了他是心狠手辣之人，道：“多谢国师美意，正一道一向清净惯了，就不赴宴了。改日正一道必定登门答谢诸位替师姐报仇的恩德！”

“切，假正经！”甄三良撇了撇嘴，得意洋洋地对廖情痕说道：“国师，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。”

云寄书提刀向前，气呼呼地说道：“总管，就这么算了？！不能放过易知！”

云亭晚亦不甘心，道：“对，不能放过他！今日非得做个了断！”

张衡正因血战之死伤心，见云寄书兄妹依然不依不饶，怒斥道：“干什么？！想死吗？！我师兄怎么得罪你们了？！”

云寄书道：“是张道陵得罪我们了！他害了魔尊，这样的罪过，当然得由你们来承受！”

“来吧！”张衡拔断魂剑而出，指着甄三良道：“我看你们整日像缩头乌龟一般算计，肯定很难受吧。把脖子伸出来咬我啊，一起上吧！”

甄三良嬉笑向前，轻轻将断魂剑拨至一边，道：“天师误会了，我并无心动手。是我管教无方，请勿见怪！”

“总管……”云寄书仍不服气。

“滚回去！还嫌不够丢人吗？！”甄三良呵斥云寄书一番后，向张衡拱手道：“天师，告辞了，后会有期！”

云亭晚、云寄书虽不甘心，但还是乖乖地跟着甄三良回去了。

廖情痕、司马不移见魔道仇恨愈深，不禁暗暗高兴，假惺惺安慰了几句后也离开了。

张衡和易知并未返回鹤鸣山，而是径直飞向另一方。凭直觉，他们判断血战已油尽灯枯。若说此时他想去哪里的话，那定是天柱峰了。

天柱峰半山腰，杨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，胸口和脖颈均被贯穿。张衡踢了踢杨厚的脑袋，接着面无表情地走向山去。

天柱峰顶，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伏在简能的坟冢上，汩汩鲜血将山顶染成一片火红。血的热气和羽毛徐徐逸散，与空中的飞雪交织在一起，化作一片一片粉红色的花瓣。

易知轻轻向前，摸了摸血战的脖颈，道：“天师，他刚死没多久，或许还有救……”

张衡摇了摇头，道：“能替师姐复仇，又能最终守在师姐身旁，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了。不用救了，成全他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不用了，他已经承受太多了，就让他替师姐抵挡寒冷吧。”张衡说罢，轻轻一抬手。

漫天飞雪若飞鸟一般，齐齐聚集到简能的坟冢。不多时，飞雪将血战淹没，将他和简能葬在了一起。

张衡眼含泪水，喃喃道：“师姐，原谅我不救血战，就让他陪着你吧。你放心，你们的仇，我一定会报……感谢师姐对弟弟的照顾，弟弟我已经长大，你放心，我不会鲁莽的，我会好好活着，好好保护我们的家，好好照顾家里的人……”

张衡说着说着，泪水忍不住滚滚而出。易知亦泪流满面，伤心不已。

两个大男人，此时放肆哭得像个孩子。

一夜无眠，一夜长泪。